在發包人長期拖欠款項的情況下，承包人往往會向其發送催款函，以達到中斷訴訟時效的效果。但如果催款函被退回，能否就以此否認時效中斷的效果呢？本期以案釋法將結合法律規定和相關案例對此問題做簡要分析。

■ 案例分析

                                                                                                                                              ——（2021）云34民終45號

2016年7月4日，發包人A公司與B設計院簽訂《建設工程設計合同》，將迪慶35KV格尼T線江克變支線工程的設計工作承包給B設計院，設計費為28萬元，合同約定設計費分期支付，最后一期設計費的支付時間為工程竣工驗收合格后28天內。2016年10月13日，工程完成竣工驗收并進入投運。合同履行過程中，A公司已向B設計院支付了工程款8.4萬元，剩余19.6萬元一直未支付。2017年12月12日，B設計院向A公司發送EMS快遞郵件，備注為“關于支付《迪慶35KV格尼T線江克變支線工程》設計費的函”。經查詢該郵件單號的EMS官網信息，顯示該郵件于2017年12月14日送達A公司并被拒收退回。2020年8月，B設計院向法院提起訴訟，訴請法院判令A公司支付剩余設計費19.6萬元。A公司認為根據合同約定，最后一期設計費為工程竣工驗收合格后28天內支付，故B設計院主張權利起算點為2016年11月10日，時效屆滿日為2019年11月10日，起訴已經超過訴訟時效。

本案的爭議焦點為：B設計院提起本案訴訟是否超過訴訟時效？

法院認為：法院認為，根據B 設計院提交的EMS快遞郵件信息，顯示其于2017年12月12日向A公司發送備注為“關于支付《35KV格尼T線江克變支線(原湯滿線)遷改工程》設計費的函”，說明B設計院向A公司提出了履行付款義務的通知。經查詢該郵件的投遞結果為2017年12月14日拒收，本案中A公司對于拒收行為并未說明具有合理的理由，其拒收方式明顯有違合同誠實信用原則，亦不能由此否定B設計院催款通知的效力，該催款函到達時間可以作為訴訟時效中斷計算依據，因此，訴訟時效期間應重新計算三年。

■ Tips

判斷催款函被退回對訴訟時效的的影響時，首要考察的是退回的原因。在上述案例中，因債務人明確“拒收”而導致的退回，同樣也會產生訴訟時效中斷的效力。根據我國《民法典》第一百九十五條規定，“權利人向債務人提出履行請求即構成訴訟時效中斷。”因此，司法實踐中關于訴訟時效是否中斷的舉證重點在于證明債權人已經妥善積極地行使了權利且主張權利的意思到達或者應當到達對方，債務人并不能通過拒收催款函來規避訴訟時效中斷的效力。

除了因債務人“拒收”被退回，實務中還有許多催款函因郵寄電話、聯系地址錯誤被退回，因查無此人/此單位，且無法聯系收件人被退回或者退回原因不詳的，在這些情況下，可能會因無法推定催款函“應當到達”債務人，從而否認訴訟時效的中斷。

那么如何通過催款函有效中斷訴訟時效呢？

1、在郵寄催款函前，可以通過和發包人溝通確認其送達地址。若無法確認，可向企業工商登記的地址送達，一般來說，企業工商登記的地址是具有公信力的，債權人向該地址郵寄催收函，即使被退回，也視為催款函“應當到達”對方當事人。（相關案例：最高人民法院(2020)最高法民再253號）

2、優先采用EMS寄件，基于國家、社會、全國人民對中國郵政的信賴，公信力更強。采用EMS不便時，也可以使用順豐等快遞，基于公眾對快遞業的信賴。且需在快遞信息中備注：對XX公司關于XX項目的催款函（欠款X元）。

3、及時查詢快遞投遞情況，對于郵寄底單、投遞情況反饋材料（完整快遞軌跡圖打印留存）、拒收的快遞推薦（原封不動地妥善保存）等作為證據留存，以形成證據閉環，有效中斷訴訟時效。

此外，除了催款函之外，還有以下幾種常見的中斷訴訟時效的方式：

1. 當面主張權利：建議通過錄音、錄像或與他人共同前往的方式固定證據。去外地現場催要款項時產生住宿費、過路費、車票等間接證據建議保存好。當場送達書面催款文書要求對方簽名、按指印、蓋章也是較好中斷時效的取證方法。

2. 電話、短信、微信、電子郵件主張權利：通過電話主張權利建議錄音取證；通過短信、微信、QQ等方式主張權利建議保留好聊天記錄，避免誤刪；電子證據需要保存到原始存儲載體中舉證，發送到其他電子設備中的截圖、文件如果對方不認可真實性，可能不具備證明力。

3. 向人民法院提交起訴狀：此處不要求人民法院正式受理案件，僅需提供曾申請立案的證據。

4. 對方確認債務或承諾償還債務：例如要求對方出具還款協議、承諾函。